（三）燕北
女孩在追赶蝴蝶，身法快得不可思议，转眼间每只指缝间都擒住了一只，仿佛瞬间拿到了母亲最名贵的丝绸团扇，而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；片刻后，掌心翻下，蝴蝶翩翩而飞，渐渐和火雷原上的野花融为一体。
那女孩拥有雪莲花瓣一般白皙细腻的脸庞，衬托着白衣红裙无比的清丽，那一条繁花蝴蝶的湖蓝色坎肩，倒像是整个春天都停驻在她身上。因着天气炎热，她的脸色稍稍发红，鬓角微微沁出了一层极薄的汗，阳光下，一闪一闪的，很是动人。
“好有趣的丫头，你就是洛河夫人的女儿吗？”一头草原装束的男孩儿笑眯眯的问道，他犹记得草原大会时她故作大人般清冷又傲气的样子，女孩子家家的，还是适合这般甜美可爱的笑模样。
“小北蛮子？”她似乎不太擅长和人交流，想了想，念出了一个大人们玩笑时候的词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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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绵绵细雨笼罩一天一地，视野所及只有少年身后那无边的雨雾。
“坐下吧，吾乃北蛮，没那么多规矩。”燕洵轻轻一笑，对着两个吃饱喝足窃窃不知所以的少女说道；然后抬眼，对上了楚乔的眼睛，想从那其中找出点什么，结果……嗯，大而明亮而空茫，看来失忆之说所言非虚。
风眠看到自家世子的示意抽出怀中一沓文书，笑道：“两位姑娘及家人的身契我已遵照世子吩咐从宇文府怀公子处购得。如果你们愿意，也可以帮你们前往燕北，落下户籍。”
“家人？”女孩们诧异，似乎不敢相信竟有这般的好运气，恍若梦呓般轻轻呢喃道。
“嗯，卷毛姑娘在红山苑的落籍名是红珊，无姓，还有个兄长叫暗礁，是红山苑的马奴。至于你……”风眠看了一眼楚乔，笑容真诚：“天水荆家，荆小六，荆月儿，你在宇文阀中上有一兄一姐，下有两个妹妹，真的是好大一家人子呢。”
“荆小六？”楚乔微微皱眉，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不适应。她看了看燕洵，想了想，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：“那么我们该怎样去燕北呢？”
“我已为你们安排好一路随行的护送，再加上这些身契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。”燕洵颔首道。
风眠接过燕洵的话头向楚乔和红珊简单介绍了燕北的情况，两个少女目光复杂地看着燕洵，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充斥在她们的心中。有劫后余生的喜悦，有未知茫然的恐惧，但更多的，还是一份感激。对这个荒诞嗜血的世界，一份模糊的期待。
“带他们走，我要留下。”沉默良久，女孩说道。
“你要留下？”燕洵些微诧异，小野猫刚刚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情，又听了风眠的介绍，纵然没有从前的记忆，可竟然对燕北毫不动心吗？
“我要留下，在你这里。”女孩沉着地回答，大胆地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哈？可世子身边从没留过婢子啊。”风眠接话，也盯向了自家少主。
不同于长安绮罗丛中养大的公子哥们，少主打小离家，自从前年照顾他的奶嬷嬷返回燕北后，莺歌苑里全是纠纠阳刚气，和匾额名字颇是不符。
燕洵很喜欢女孩专注的模样，让他想起幼时在她指尖停留的蝴蝶，甚至那天草原上的味道：“你确定？”
得到肯定回复后少年沉思了片刻，最终点了点头：“好吧，风眠去安排红珊姑娘和其他人去燕北的事项；你，跟本世子回府。”
